“……公主?”

“公主?!”

正在怔怔出神的太平公主猛然一个激灵,几乎从软垫上滑跪下来。她慌张坐正,一抬头却见狄仁杰狄相公神色从容,周围跪坐的政事堂书吏则垂首不言,不敢瞻望贵人失态的举止。

狄仁杰在砚台中蘸一蘸毛笔,揽袖轻试狼毫,语气却依旧平静淡定:

“公主是累了么?”

太平公主微微一愣,下意识觉出了某种心虚:

“……许是暑热吧。”

“是么?”狄相公抬头仔细看她一眼,俨然若有所思,手下却依旧挥毫如故,行云流水毫无凝滞:“臣看公主的神情,不像是体热躁郁,倒像是动了肝气。肝气上火最为上升,公主还是要擅自养摄,不要随意发怒的好。”

太平公主:…………

不错,公主府邸豪奢精致,树荫冰碗无不齐备,怎么会让贵人有一丁点的热意?太平公主之所以辗转反侧深夜难寐,念兹在兹不能忘怀的,正是那张皇帝亲笔书写的致命纸条——【太平公主赐死家中】!

赐死家中?被谁赐死?为何会是这般下场?公主旁敲侧击求问再三,也不能从母亲口中打探出一丁点的细节。政变与死亡固然恐惧,但未知的死亡更恐惧一万倍不止,每到夜深人静之时,她便不自主的会想起那道寥寥数语的要命文字,因此颤栗恐惧,难以自制。

——到底是谁动的手?

虽然女皇缄口不言,但太平公主思索再三,还是隐约猜出了一点来龙去脉——设若是权臣谋逆改朝换代,料理她这前朝公主绝不会有“赐死”这样的优待;能在残忍中还保留几分颜面,动手的必定是公主的近亲。

再想想大唐开国以来太子宗王在谋逆一事上前赴后继的巨大勇气,那答案简直呼之欲出了。

但正因为前赴后继的先例实在太多,故而太平公主环视左右,只觉狐疑不能决断。她的亲哥哥亲侄子们固然是怀疑的重点,但夫家诸武却也不能信任;虽然武家人在朝政上的愚蠢有口皆碑,但武家的儿媳却未必没有搅动风雨的能耐——有女皇珠玉在前,而今三亲六戚之中,当真是谁也不可以信任了。

而今被狄相公点破心结,公主的脸色微微一绿,只能顾左右而言他:

“我从来没有料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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